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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的呼唤（4）

 2000年11月23日星期四

　　主持人（肖晓琳）：你好，观众朋友，这里是今日说法演播室，欢迎收看我们的节目。首先让我们来认识一下我们今天故事的主人公陈宝荣。陈宝荣是一名有着30多年党龄的党员干部，作为一名大型国有企业的领导，他工作期间也可以说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并没发现有什么贪污腐败的行为。那么在他即将离任退休的时候，却受到了留党察看两年的纪律处分，这是为什么呢？我们先来看看记者的报道。

 　　在重庆，提起陈宝荣，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著名的企业家，重庆特殊钢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而重庆特殊钢集团公司更是威名赫赫，曾经是重庆市的第二利税大户，在重庆市的经济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1997年7月陈宝荣退休离任，重庆市审计局依惯例对其进行离任审计，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重特钢竟然存在近12亿的亏损，而且企业已经资不抵债，濒临破产了。

 　　重庆市审计局工业交通审计处处长李高书：“企业往来账里面，从销售成本里面转出来，挂在这个账上的就有五亿多的亏损。”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据说就在陈宝荣正式离任的那一天，一部分重特钢的职工竟然跑到陈宝荣的家门口去放鞭炮。

 　　中共重庆市委企业工作委员会副书记李贤贵：“当时宣布班子的时候还有职工在他家门口放了鞭炮，因为重庆是禁止放鞭炮的，大概体现一种情绪吧！”

 　　重庆特殊钢集团公司职工刘国良：“意思是什么呢？就是庆贺他下台了，看来以后我们企业有点儿希望。”

 　　重特钢这家大型企业到底发生了什么？审计人员发现这个人们印象中一直保持着不凡业绩的企业，很长一段时间里其业绩其利润竟是靠虚假财务报表做出来的，而指使财务人员做假账的，正是企业的主要领导陈宝荣。

 　　重庆特殊钢集团公司退休职工：“财务上面管理最混乱。我是财务人员，财务上管理最乱，财务上算账根据陈宝荣算账，陈宝荣要亏损就亏损，陈宝荣要利润就有利润。”

 　　据了解，技术人员出身的陈宝荣一参加工作就到了当时的重庆特殊钢厂。1965年入党，1984年出任重庆特殊钢厂的厂长。

 　　刘国良：“当时我们觉得那个领导还是可以的，一个是年轻，有专业知识，工作上也有干劲，就是平常走路都在跑。”

 　　80年代，在陈宝荣等人的带领下，重特钢可以说是蒸蒸日上，进入了它历史上最辉煌的时代。陈宝荣因而也获得了优秀厂长、优秀企业家、优秀共产党员、特等劳模等一系列荣誉。当时的陈宝荣年富力强，不仅在生产经营上兢兢业业、一丝不苟，而且在重特钢职工的生活设施福利待遇上也做了不少工作。即使是现在，重特钢的老职工们对此还是感念不已。

 　　重庆特殊钢集团公司退休职工：“我们那些楼房、球场、游泳池一色都是陈宝荣在时搞起来的，那时侯我们确实享受了他给我们办的好事。”

 　　那么就像陈宝荣这样一个党员干部，当初为什么要隐瞒亏损，指使财务人员做假账呢？

 　　原重庆特殊钢集团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陈宝荣：“主要我们当时就是为了这个任务，就是为了搞新区建设，所以搞这些假账。”

 　　陈宝荣所说的新区技改项目，也就是异地重建生产厂房，更新设备，年产量扩大到45万吨。这个项目预计总投资近27亿。

 　　陈宝荣：“我们这个企业1934年，是一个老厂，如果不进行一些改造，那等我交了这个厂给我们后人的话，那这企业可能在入关之后就垮了，我也就成了这个企业的历史罪人了。”

 　　1987年，那还是重特钢最兴旺的时候，陈宝荣就意识到这家30年代就建起来的老厂设备工艺陈旧落后，消耗高、效益低。于是，陈宝荣提出了这个新区项目。从此陈宝荣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新区项目上。

 　　陈宝荣：“企业困难之后，当时没有办法了，如果报了亏损以后，这项目就批不下来了。”

 　　据了解，近27亿投资的新区项目，要获得上级各有关部门的批准，企业至少要做到连续3年不亏损，资产负债率在70%以下。那重特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亏损的呢？原重特钢的总会计师蒋先同告诉记者，90年他最早发现企业出现了2000多万的亏损。

 　　原重庆特殊钢集团公司总会计师蒋先同：“当时发现了以后，我跟当时的厂长陈宝荣做过汇报。他当时问我，能不能今年把整个产量水平搞上去，把质量提高，把消耗降下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接近2000万能不能消化掉。当时我说只要能够完成这样一个数字水平，达到这样一个目标，是可以把它消化掉的。”

 　　显然，最开始陈宝荣还是出于侥幸心理，以为经营好转后就能弥补上一年的亏损。但第二年他的愿望却落空了。此后重特钢的亏损越来越大。就在新区项目这个理由的支持下，陈宝荣的假账也越做越大，尤其是1996年重特钢的亏损高达4亿以上。而陈宝荣指使财务人员竟报出了109万的利润。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从1990年到1997年离任，陈宝荣弄虚作假长达8年，重特钢的党员干部为什么既没有人劝止，也没有人表示反对呢？

 　　原重庆特殊钢集团公司销售处处长周先觉：“亏损的情况是肯定的了，都不是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希望能够通过新区建设上马以后改变这种面貌。”

 　　原重庆特殊钢集团公司计划处处长沈克复：“特钢领导当时已经话说得很清楚了，说以后有什么责任，由他们公司领导承担。就这么说的，作为一个计划部门来讲，那也只有服从了。”

 　　蒋先同：“一个人说了算，这是一个主要的问题。”

 　　重庆市经济委员会副主任侯行知：“陈宝荣又是书记，又是董事长，又是总经理，他可以一个人说了算，把全部部门弄来全部作假，说明我们国有企业在内部结构、智力结构上有问题，制约机制和监督机制没有。”

 　　虚假的数字蒙蔽了职工，也蒙蔽了几乎所有的上级主管领导。1992年到1994年，重特钢连续三年被评为重庆市50强工业企业。1993年1月，还是靠着虚假的数字，重特钢的新区项目通过了最后的审批。1996年重特钢荣获全国思想政治工作优秀企业的称号。虚假的数字带给重特钢一系列的荣誉，而此时的重特钢其生产经营却早已是漏洞百出、危机四伏了。

 　　李贤贵：“从原始的管理上，水、电、气能源管理上没有计量的表，这样一个大工厂是难以想象的。”

 　　刘国良：“生产销售和采购原材料方面都存在很多漏洞，在这里面流失了大量的资金。这个跟企业的管理有很大的关系，但陈宝荣在这方面他就不是很重视，而且还一贯地沾沾自喜，认为是我们的管理非常的好。”

 　　不仅如此，到1996年，严重的亏损已经直接影响到特钢职工的经济收入和福利待遇了。

 　　1994年进厂工作的大学生：“开始进厂的时候，看见我们同等的在科室里的其他人员还有奖金。后来我实习完了，我该有奖金的时候，大家都没奖金了，我也没有奖金了。”

 　　重庆特殊钢集团公司职工：“特钢困难的时候，欠发我们五个半月工资。”

 　　职工：“每个月上班，你本身应该出勤23天，你上个十几天的时候，又放休一个星期，放休半个月。你1个月工资只有100多元钱，房租水电一扣你就没得钱了。”

 　　其实，对于所有这些情况，陈宝荣并不是不清楚。

 　　陈宝荣：“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如果如实地报上去，把这个项目丢了，还是有点儿可惜了。而且复关以后，这个企业没有生存的余地了，所以还是想把企业搞上去。”

 　　截止到陈宝荣离任时，重特钢的亏损已经累积高达11.78亿元。重庆市审计局的李高书处长告诉记者，11.78亿相当于重特钢近两万名工人13年的工资收入，相当于重庆21万在岗工人一年的工资收入。

 　　李高书：“所以使重庆市整个经济在1997年落到了最低点，全市当年工业经济增长只有百分之二点几，不到百分之三这样一种比例，把全重庆市拉垮了。当时拉得全市人民都没信心了。”

 　　侯行知：“使企业背上非常沉重的包袱，现在我们要抢救特钢就非常地困难。”

 　　那么， 十年来陈宝荣一直孜孜以求的新区项目又怎么样了呢？新区项目虽然于1995年正式开工，并投入了3个多亿，但由于重特钢严重亏损、资不抵债，其银行信誉完全丧失，致使资金无法到位。1997年10月，新区项目被迫停工下马。

 　　陈宝荣：“作为我的想法，我没有实现，我心里觉得是很难受的。因为终究这个厂还没有得到一些改造，企业比较落后，以致当前存在这么多困难。我确确实实，我不仅有责任，而且我也很内疚。”

 　　1999年，重庆市纪委对陈宝荣弄虚作假的违法乱纪行为作出了严肃的处理，给予陈宝荣留党察看两年的处分。

 　　中共重庆市纪委副书记李昌伦：“陈宝荣以上新区建设项目为幌子，指使下面的有关人员隐瞒亏损、弄虚作假，最终给国家和企业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陈宝荣所犯错误作为我们所有的企业的经营者都应当从中汲取深刻的教训。”

 　　主持人：弄虚作假，不实事求是，这在我们党的历史上已经有过惨痛的教训。当前党的中心工作是发展经济，在经济工作当中，少数企业的领导干部为了地方、局部的利益，随心所欲玩弄数字，弄虚作假，想让企业赢利就赢利，想让企业亏损就亏损。这样一来，不但搞乱了企业内部的经营管理，也不利于一方经济的健康发展。那么，陈宝英违背的究竟是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中的哪些具体条款呢？让我们一起来看看。

 　　《关于实行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的规定》：授意、指使、强令下属人员违反财政、金融、税务、审计、统计法规，弄虚做假的，给予负直接领导责任的主管人员警告、严重警告处分；情节较重的，给予撤销党内职务处分；情节严重的，给予留党察看或者开除党籍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