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丙策:黑格尔哲学对后代哲学的影响
万丙策
原载《烟台师范学院学报》2004年第9期
摘要:黑格尔哲学对后代哲学的影响是巨大和深远的。黑格尔哲学内在矛盾的发展和解决这一矛盾的客观要求必然导致黑格尔学派的解体、分化和费尔巴哈哲学的出现;黑格尔哲学是整个现代西方哲学产生的源头和土壤;黑格尔哲学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直接理论来源。研究黑格尔哲学无论时于学习、研究、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还是研究和评价现代西方哲学,都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黑格尔哲学;影响;现代西方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现代意义
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的快速发展,在创造巨大的社会物质财富的同时,我国学术研究也空前活跃,哲学社会科学事业日益繁荣。然而,与这种整体的繁荣局面极不相称的是,曾经在改革开放初期相当活跃和繁荣的对德国古典哲学的研究正日益遭受空前的冷落。在对德国古典哲学仅有的研究中,康德哲学的境遇稍微好一些,命运最为悲惨的就是黑格尔及其哲学了。黑格尔以往的地位完全被他的后辈同胞胡塞尔、海德格尔等所取代。笔者认为,对黑格尔哲学进行研究是十分必要的。一方面,黑格尔哲学是现代西方哲学产生的源头和土壤,不了解黑格尔哲学就不可能很好地理解和评价海德格尔,就不可能正确地认识和评价现、当代西方哲学。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黑格尔哲学是马克思主义整个理论体系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直接理论来源之一。如果不是先有德国古典哲学,特别是先有黑格尔哲学,那么马克思主义及其哲学就决不可能创立,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德国古典哲学,特别是黑格尔哲学的真正继承者,不深入研究黑格尔哲学,就不能真正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今天研究黑格尔哲学的巨大影响,主要不在于黑格尔本身,而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
一、黑格尔学派的解体加剧了黑格尔哲学的影响
黑格尔哲学处在近代哲学向现代哲学的转折点上,它既是对古代、近代哲学的最高综合,又是滋生、孕育现代哲学的起点。当黑格尔哲学内在的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矛盾、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矛盾、革命性与保守性的矛盾等诸多矛盾达到尖锐和不可调和的地步,由于黑格尔哲学自身难以克服这些复杂的内在矛盾,而客观上又要求解决这些矛盾,必然导致黑格尔学派的分化和解体。而黑格尔哲学的巨大影响没有因为黑格尔学派的解体稍有减弱或消失,相反更加显著起来。正如恩格斯所说“可以理解,黑格尔的体系在德国的富有哲学味道的气氛中曾发生了多么巨大的影响。这是一次胜利的进军,它延续了几十年,而且决没有随着黑格尔的逝世而停止,相反,正是从1830年到1840年,‘黑格尔主义’取得了独占的统治,它甚至或多或少地感染了自己的敌手。”[①]黑格尔哲学对后代哲学的影响是沿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发生的,一是从黑格尔学派的解体中出现的老年黑格尔派到现代西方哲学再到新黑格尔主义的发展;二是从黑格尔学派分化中产生的青年黑格尔派经过费尔巴哈唯物主义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
黑格尔学派的分化、解体,青年黑格尔派和老年黑格尔派的出现,根源于黑格尔哲学复杂而深刻的内在矛盾。“特别重视黑格尔的体系的人,在这两个领域中都可能是相当保守的;认为辩证方法是主要的东西的人,在政治上和宗教上都可能属于极端的反对派。”[②]从19世纪30年代末开始,黑格尔学派发生严重分裂。青年黑格尔派即黑格尔左派紧紧抓住黑格尔哲学的灵魂和实质,用黑格尔的辩证法作为武器反对和批判现实世界,不再停留于抽象的思辨,或仅在精神的领域兜圈子,而把哲学斗争的矛头直指传统的宗教和现存的国家;他们已经直接作为努力向上的激进资产阶级的哲学出现,黑格尔哲学中变化发展的思想、黑格尔哲学的巨大的历史感,以及其中的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等一切积极的合理的革命的因素成为新黑格尔主义的旗帜和标志。老年黑格尔派或右翼黑格尔派则是从相反的方向,以相反的态度来对待黑格尔哲学的,他们死死抓住黑格尔保守的唯心主义体系不放,把黑格尔哲学中的形而上学加以放大,公开地为现存社会、现存制度,为普鲁士专制政府作辩护,论证现存社会的永恒性、不变性;他们继承了黑格尔历史哲学,特别是政治哲学中保守的甚至反动的东西,捍卫封建等级制度,捍卫普鲁士王国和国王,捍卫旧的宗教神学与教会,他们代表了与封建势力相妥协的资产阶级右翼势力。可以说,青年黑格尔派和老年黑格尔派的对立和斗争正是黑格尔哲学本身所固有的复杂的内在矛盾的反映和进一步的发展。当然青年黑格尔派和老年黑格尔派的哲学同样充满了复杂的内在矛盾,青年黑格尔派的哲学中有对黑格尔革命辩证法的继承和发展,也有对黑格尔唯心主义的变换了形式的发展,有对黑格尔客观唯心主义的克服,也有对其中唯物主义思想的批判。
二、费尔巴哈哲学的出现结束了黑格尔主义的独占统治
在青年黑格尔派的内部矛盾和斗争中,费尔巴哈哲学出现了。费尔巴哈哲学的出现对于唯物主义哲学的发展,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都是至关重要、甚至是具有决定意义的。但是离开黑格尔和黑格尔哲学来谈论费尔巴哈哲学是没有意义的。费尔巴哈哲学巨大的历史功绩就是打破了长期以来黑格尔唯心主义的独占统治,坚决地批判和摒弃了黑格尔唯心主义的神秘的东西,恢复了唯物主义的权威。费尔巴哈哲学的发展过程是从神学即信仰上帝的阶段到理性的崇拜者即黑格尔主义者到人本学唯物主义发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对待黑格尔哲学,由崇拜到怀疑到批判是费尔巴哈哲学发展的几个决定性的环节。1839年费尔巴哈发表了他的哲学独立宣言书—《黑格尔哲学批判》,标志着费尔巴哈同黑格尔哲学的决裂,标志着他走上唯物主义的道路。在文中费尔巴哈宣布黑格尔哲学已经过时了,已经成为新时代的一种压力、一种负担;黑格尔从根本上颠倒了思维与存在的关系,把思维、精神当作哲学的起点和终点,一辈子在思维中、在观念中兜圈子,黑格尔所谓的思维与存在的同一,实际上不过是思维和自己的同一,因而是毫无意义的。1841年费尔巴哈发表的《基督教的本质》,是费尔巴哈人本唯物主义形成的标志性的名著,这部书在当时的德国思想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对于解决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矛盾,对于克服由于黑格尔哲学内在矛盾而产生的新老黑格尔派之间的矛盾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恩格斯说:“这时,费尔巴哈的《基督教的本质》出版了。它直截了当地使唯物主义重新登上王座,这就一下子消除了这个矛盾。”[③]这部书还起到了解放思想的巨大作用,恩格斯说道:“这部书的解放作用,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想象得到。那时大家都很兴奋:我们一时都成为费尔巴哈派了。”[④]我们看到,费尔巴哈虽然宣布黑格尔哲学“无用”和“过时”,但是费尔巴哈哲学的出现却没有完全摆脱黑格尔,费尔巴哈在否定和批判黑格尔唯心主义的同时,虽然没有发现和抢救其中的有积极意义的辩证法思想,但是,他的哲学还是不自觉地受到黑格尔辩证法的积极影响。如果说费尔巴哈是一个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者,那么,这种唯物主义和形而上学正是通过批判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和抛弃黑格尔的辩证法才实现的。费尔巴哈在概括自己的哲学思想的发展历程时曾经说过:“我的第一个思想是上帝,第二个是理性,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是人。神的主体是理性,理性的主体是人。”[⑤]从这样一个发展过程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黑格尔所强调的“理性”同样是费尔巴哈哲学关注的中心,费尔巴哈的哲学思想是近代德国哲学自康德经过黑格尔合乎逻辑地向前发展的必然产物,是对黑格尔哲学的批判性的继承,是黑格尔哲学内在矛盾的发展和客观上要求解决这些矛盾的必然结果。从哲学发展的内在逻辑来看,没有黑格尔哲学,就不可能出现取而代之的费尔巴哈哲学。
三、现代西方哲学的兴起和繁荣都是对黑格尔哲学的继承改造和歪曲批判
黑格尔哲学对现代西方哲学的产生和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整个现代西方哲学都是黑格尔哲学的后裔。现代西方哲学的各种流派都是按照自己的需要从黑格尔哲学中汲取不同的营养而产生和发展起来的。19世纪中叶以来黑格尔被打成“死狗”,整个现代西方哲学几乎都是以黑格尔哲学叛逆者的面目出现的。每一派哲学都是以批判和攻击黑格尔的哲学观点为特征的,没有黑格尔哲学,就没有现代西方哲学。整个现代西方哲学不论是人本主义还是科学主义,都产生于对黑格尔哲学的继承、改造、歪曲和批判。作为现代西方哲学非理性主义思潮(人本主义)源头的叔本华的生存意志论哲学,不管它看起来多么奇怪,都摆脱不了它的对立面或影子——黑格尔的理性哲学。不管叔本华、尼采哲学的出现如何使得曾经显赫和灿烂的德国古典哲学,特别是黑格尔哲学声名狼藉和近于销声匿迹,但是德国古典哲学的成果,特别是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却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地深人到人们的心里特别是哲学家的头脑里,对现代西方哲学产生了巨大和深远的影响。随后出现的新黑格尔主义哲学显然是向黑格尔哲学的公开的明确的回复。新黑格尔主义者公开打出“复兴黑格尔”的旗帜。当然,新黑格尔主义更多的是从右的方面来复兴、继承和改造黑格尔哲学的,它继承了黑格尔唯心主义的世界观,对世界的本原和本质问题作了间接的唯心主义的解释,只不过给黑格尔的绝对精神涂上了一层主观唯心主义的色彩;它歪曲了黑格尔的积极辩证法,但又不同于传统的否认联系和发展的形而上学的,使辩证法变成了形而上学的特殊变种——相对主义和诡辩论;它继承和发展了黑格尔哲学中保守的乃至反动的东西,使之适应现代资产阶级统治的需要,丢掉了黑格尔哲学中真实的具有革命批判意义的因素。包括新黑格尔主义在内的整个现代西方哲学,都根源于同一个母体——黑格尔哲学。而现代西方哲学的各种思潮大多又都是从右的方面来批判黑格尔哲学,它们是老年黑格尔派思想的继承和发展。从哲学发展的基本脉络来说,现代西方哲学大都抛弃了黑格尔哲学中丰富的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因素,而继承了其唯心主义方面。虽然它们大多并不公开鼓吹唯心主义,甚至还表示反对唯心主义,但是,无论是科学主义所宣称的“反对任何形式的神学和形而上学”、“超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对立”,还是人本主义所标榜的“实在论”哲学,都是以某种思想和原则、以某种心理体验或意志活动作为出发点的,其实质都是唯心主义的。现代西方哲学家大都抛弃了黑格尔哲学丰富的革命的辩证法思想,而抓住了黑格尔哲学中形而上学的一面;黑格尔哲学所具有的巨天的历史感和那种积极向上、对未来充满信心的进取精神在现代西方哲学中荡然无存,而代之以某种消极的、悲观的、颓废的世界观和历史观,往往成为腐朽的资本主义制度的辩护工具,而日趋保守甚至反动,完全不见了黑格尔哲学的革命性的影子。但是无论是继承还是批判,黑格尔哲学对现代西方哲学的影响是巨大而深远的,黑格尔哲学是现代西方哲学得以产生和发展的源头、土壤和背景。黑格尔哲学复杂的内在矛盾造成了现代西方哲学五花八门、各不相同的形态,不研究、不理解矛盾复杂的黑格尔哲学,就不能真正地理解现代西方哲学的演变和发展史。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在今天哲学研究中炙手可热的胡塞尔、海德格尔和伽达默尔等也不可避免地受到黑格尔哲学深深的影响。在胡塞尔的现象学中,在海德格尔和萨特为代表的存在主义哲学中,在伽达默尔为代表的哲学解释学中,在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中,我们总是随时随处可以遇到黑格尔及其哲学,以致于我们不能不同意伽达默尔自己所说的现代西方哲学家注定要以某种特殊形式与黑格尔同在。尽管胡塞尔和海德格尔都极力标榜自己的哲学同黑格尔哲学的区别(海德格尔本人就极力要同黑格尔划清界限),尽管他们总是企图否认黑格尔哲学的巨大影响,但是黑格尔哲学作为整个现代西方哲学的思想源头,对包括胡塞尔的现象学和海德格尔的存在哲学在内的各种哲学思潮的影响是不可否认的。就像黑格尔要建立一个包罗万象的绝对真理体系一样,胡塞尔同样以追求永恒的终极真理为哲学最终目标,但他认为,以往的全部哲学,包括黑格尔哲学在内因为没有找到真正的哲学对象,因而不可能获得终极真理。我们看到,与其他多数现代西方哲学家不同的是,在伽达默尔哲学中真正地表现出对黑格尔哲学的回归,特别是向黑格尔辩证法思想的某种程度的回归;在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中,更是非常明确地表现出对黑格尔辩证法的继承、肯定和通过否定辩证法向马克思哲学的一种靠近。综上所述,不理解德国古典哲学,特别是不理解黑格尔哲学,就难以真正理解胡塞尔、海德格尔和伽达默尔。
四、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和发展是对黑格尔哲学的批判和继承
黑格尔哲学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意义更为重要。这不仅是因为黑格尔哲学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的源头、土壤和背景,更在于黑格尔哲学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的直接的理论来源和理论前提。恩格斯在《费尔巴哈论》中深刻地批判了费尔巴哈对待黑格尔哲学所采取的形而上学的全盘否定的错误观点,并且揭示了黑格尔哲学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所产生的巨大影响。他指出:“费尔巴哈打破了黑格尔的体系,简单地把它抛在一旁。但是简单地宣布一种哲学是错误的,还制服不了这种哲学。像对民族的精神发展有过如此巨大影响的黑格尔哲学这样的伟大创作,是不能用干脆置之不理的办法来消除的。必须从它的本来的意义上‘扬弃’它,就是说,要批判地消灭它的形式,但是要救出通过这个形式获得的新内容。”[⑥]与费尔巴哈不同,马克思和恩格斯多次强调黑格尔哲学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和发展的重要意义。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没有黑格尔哲学就没有马克思主义哲学和马克思主义的整个理论体系。当19世纪中期以后,德国理论界把黑格尔当作一条“死狗”抛在一旁,当以讽刺、嘲笑、侮辱黑格尔哲学起家的叔本华、尼采哲学使得黑格尔哲学声名狼藉、销声匿迹和无人问津的时候,马克思则公然表示:“我公开承认我是这位大思想家的学生。”[⑦]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德国古典哲学、是黑格尔哲学的真正的继承者。恩格斯说:“马克思和我,可以说是把自觉的辩证法从德国唯心主义哲学中拯救出来用于唯物主义的自然观和历史观的唯一的人。”[⑧]马克思和恩格斯是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对黑格尔的哲学进行彻底批判和革命改造。他们剔除了黑格尔唯心主义的糟粕,而汲取了他的辩证法的“合理的内核”,并使其与唯物主义有机地结合起来,从而创立了唯物辩证法。因此,在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与黑格尔的辩证法之间有继承关系,没有黑格尔的辩证法,就没有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但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又同黑格尔的辩证法有着本质的区别。马克思曾明确表示:“我的辩证方法,从根本上来说,不仅和黑格尔的辩证方法不同,而且和它截然相反。在黑格尔看来,思维过程,即他称为观念甚至把它变成独立主体的思维过程,是现实事物的创造主,而现实事物只是思维过程的外部表现。我的看法则相反,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人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⑨]
以往,人们谈到马克思主义哲学与黑格尔哲学的继承关系时,往往只谈到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立方面所起的巨大作用,很少谈、甚至根本不谈黑格尔哲学中的唯物主义,特别是历史唯物主义思想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特别是唯物史观的形成过程中所起的作用,这是很片面的。黑格尔哲学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意义,决不仅仅是其丰富的辩证法思想,尽管这是相当重要的。过去似乎有一种误解,即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唯物主义等于黑格尔的辩证法合理内核加上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基本内核。这实质上不仅是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误解,也反映了对黑格尔哲学的简单化和非唯物主义的态度。黑格尔哲学并不只是唯心主义的绝对理念和理念运动的辩证法,它有着更为深刻和复杂的思想内容。黑格尔的历史观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最重要的、最直接的理论前提,因为黑格尔的历史观是唯物史观创立以前资产阶级思想家在探索社会历史问题方面所取得的最高成就,是资产阶级历史观的顶峰。恩格斯指出:“黑格尔的思维方式不同于所有其他哲学家的地方,就是他的思维方式有巨大的历史感作基础……他是第一个想证明历史中有一种发展、有一种内在联系的人。”[⑩]黑格尔“这个划时代的历史观是新的唯物主义观点的直接的理论前提”[11]。黑格尔哲学的丰富的辩证法思想、深刻的唯物主义思想、巨大的历史感及其他一切有价值的合理思想,都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新世界观的重要的思想来源。当然对黑格尔哲学的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等保守的消极因素的批判和克服,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任务和内容。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曾经是黑格尔主义者,他们的哲学历程是从黑格尔的辩证的唯心主义经过费尔巴哈的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而达到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过程。离开了对黑格尔哲学的批判性的继承, 就不会创立马克思主义哲学。因而,不研究、不理解黑格尔哲学,就难以准确地理解和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而缺乏对黑格尔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科学认识,就谈不上真正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及其哲学。
五、结语
有一种观点认为,以往我国哲学界对黑格尔及其哲学的研究够多够深了,这也可能是出现目前这种对黑格尔哲学研究状况惨淡的原因。但是,实际上,黑格尔哲学以其无比丰富的内容和极其探刻的意蕴,以其在哲学史上的突出重要的地位和旷日持久的深远影响,以它的包罗万象、矛盾复杂和艰隐晦涩,使得我们对它的研究无论如何都不过分。而我们已有的研究与其无与伦比的丰富内容相比不能不说还处在起始的或是初级的阶段。我们知道,黑格尔的时代是欧洲资产阶级革命蓬勃发展的时代,是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法国大革命的时代,也是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获得巨大发展、产生丰富成果的时代,是产生了康德和赫尔德的时代。黑格尔以其锐利视觉和天才思想家的卓越智慧,对于世界历史特别是西方社会从古代到近代的历史变革,对于从古希腊、罗马到法国大革命的历史发展,特别是文化的发展,对于当时众多的自然科学和社会历史的研究成果都有深人的研究和把握,在许多领域进行了大量卓有成绩的探索,并且几乎在每一个领域中都有独到的发现,取得了惊人的成就。黑格尔哲学并不是由黑格尔自己凭空地创造出来的, 它不是偶然闯人这个世界而令人惊奇的东西,黑格尔哲学与其说是黑格尔创造出来的,毋宁说是人类文化的一种精神提升,一种更高的综合和发展;它是许多世纪人类文化的精神积累,它深深地植根于历史;它一方面继承了历史上的文化传统,另一方面,又有新的突破和创新;它承认过去的一切真理,将其吸收、消化到自身之中,并使之向前发展。就像亚里士多德是古代世界百科全书式的伟大思想家、哲学家一样,黑格尔哲学是以往全部哲学发展的集大成者,它包含着比亚里士多德哲学、比18世纪法国百科全书派的思想家的哲学更为广博的思想内容,其哲学概括了以往的哲学、宗教、艺术、道德、政治法律等所有的文化领域的发展,因而成为整个人类文化的大综合,成为一个包罗万象的矛盾复杂的哲学体系。恩格斯指出:“黑格尔的体系包括了以前任何体系所不可比拟的广大领域”,而且“在各个领域中都起到了划时代的作用”。[12]因此,研究黑格尔哲学不仅对于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至关重要,对于深人研究现当代西方哲学意义重大,而且对于其他文化形态的研究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对于整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创新和发展,对于提高人们的理论思维水平也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恩格斯告诉我们,“一个民族要想登上科学的最高峰,究竟是不能离开理论思维的”[13],但是理论思维水平的提高,“除了学习以往的哲学,直到现在还没有别的办法”[14]。所谓以往的哲学,就是哲学史,而黑格尔的哲学“以最宏伟的方式概括了哲学的全部发展”[15]。不懂得黑格尔哲学,就难以对以往的哲学有深刻的了解和确切的把握。因而,为了提高理论思维水平,我们也迫切需要深人学习和研究黑格尔哲学。
参考文献
1.恩格斯:《路德堆希·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
2.费尔巴哈:《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读》上卷,北京三联出版社1959年。
3.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节选),《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
4.恩格斯:《反杜林论》,《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
5.恩格斯,卡尔·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一分册,《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
6.恩格斯:《自然抖证法》,《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
[①]恩格斯:《路德堆希·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20页。
[②]恩格斯:《路德堆希·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20页。
[③]恩格斯:《路德堆希·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22页。
[④]恩格斯:《路德堆希·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22页。
[⑤]费尔巴哈:《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读》上卷,北京三联出版社1959年,第247页。
[⑥]恩格斯:《路德堆希·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23页。
[⑦]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节选),《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12页。
[⑧]恩格斯:《反杜林论》,《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49页。
[⑨]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节选),《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11-112页。
[⑩]恩格斯,卡尔·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一分册,《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42页。
[11]恩格斯,卡尔·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一分册,《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42页。
[12]恩格斯:《路德堆希·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19页。
[13]恩格斯:《自然抖证法》,《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85页。
[14]恩格斯:《自然抖证法》,《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84页。
[15]恩格斯:《路德堆希·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2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