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歌:追念江波师兄(陈敬涛)
在我们每个人内心,都有一条隐藏的弦,若隐若现,不定何时会被拨动,引起共鸣。小时候,不知何为心弦,一颗糖果可以让我们惦念许久;长大了,从有形的直白的追求变换成无形的不宜表达的衷诉。这条弦在真正能被拨动的时候,当是自己最挂怀、最无法放下的事情。江波师兄之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我的心弦上,这弦的余响还要久久萦怀。
我与江波师兄并无交集,交往亦不多,有几次交谈也不算深刻,但他留给我的——“真”、“侠”之气清晰而澄澈,随着他的逝去,这种感受愈发强烈。其生命的戛然而止,在他自己的天空中是一道最艳丽的彩虹,物理时间可以分秒计算,但在大家的心中他却成为不老的歌,不衰的咏诵。人常说:人老多情。我未老而易伤怀。同在一个城市时,总想着时间还多,以后有的是机会与他交流,等到毕业了,离开了,连个电话都没打。我不是那种把所有的语言都寄托给电波的人,甚至从内心拒斥这些现代的传播情感的方式。如果在一个城市,我可能会径直跑向前去,敲敲他办公室的门,然后被引入,清茶一盏,一谈几个小时。
我对江波师兄的了解从他的文字中和从他人的口中更多些。他的真性情(直爽、豪义)和真情怀(关注底层群体)的特质贯穿于学术生命中的精神可能是重敲我的心弦的根本所在。之前,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江波师兄以其惨痛的方式撞击了它,指明了隐匿于我心深处的情结。
在中南法史的学术团体中,两位导师以不同的方式表达过我们这群人属于同一学术共同体的认识,江波师兄以自己的方式将这一“学术共同体”又引向“命运共同体”的更深层面。所谓“同呼吸,共命运”者,即是指同样的追求,同样的情怀,同样的感受。表露于行为,往往难免不见容于周遭现实。
肉体的生命可以早逝,先逝者反而可以早成就永恒,后逝者却要承受着一种心灵拷问:我们如何也使自己永恒?对社会的认识及对学术探索的无止境又使自己陷入精神折磨——想要尽快完成自己的梦想又恨人生苦短!江波师兄之逝,使我们都产生了某种紧迫感:生命之期固然无法自主,但在有限的生命中做些什么却是值得深思的。
到了一定年龄,许多东西都看得像秋空的云,如果把对有形的追求比作蓬松的线球,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努力将其压实再压实,留下最核心、最需要的,其他的还是弃掉吧。我们以什么样的方式咏诵江波师兄的生命华章,实即是将某种希冀投射进自己的内心深处。
友情已成挽歌,未来却在打量生者。
陈敬涛